雪夜活埋后,我夺了假千金凤命盛锦初祁予安
  • 雪夜活埋后,我夺了假千金凤命盛锦初祁予安
  • 分类:其他类型
  • 作者:柠檬小丸子
  • 更新:2025-04-22 20:08:00
  • 最新章节:第5章
继续看书
盛嫣嫣得知祁予安来找她,在老夫人那露了脸就往回来,一路小跑,生怕跑慢了会被盛锦初抢走了风头。
那张脸,太招人嫉妒了。
来到大厅果然看见了祁予安的身影,京城的天比陇西暖和,祁予安穿着件锦色长衫,领口处围着一圈洁白狐狸毛,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,五官俊朗,容颜俊俏。
“予安哥哥!”盛嫣嫣一脸娇羞上前。
祁予安乍然看见了来人,欣喜不已:“嫣嫣,你终于回来了,两个月不见,你瘦了。”
“我......”盛嫣嫣的眼睛瞄向了盛锦初,眼珠子滴溜溜转,只见祁予安说:“你怎么会将她给带回来,晦气。”
盛嫣嫣愣了愣。
盛锦初也坐不住了,站起身往外走,却被祁予安给拦住了:“我何时让你走了?”
她抬头看向了祁予安,反问道:“你是赵家什么人,初次见面为何要为难我?”
祁予安语噎。
他和赵家半点关系也没有,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赵家表姑娘,一开始他极不愿意,直到看见了盛嫣嫣。
一见倾心也不过如此。
但上辈子就因为盛锦初上门认亲,导致母亲对嫣嫣有偏见,让嫣嫣伤心了好些日子。
这辈子他绝不会让盛锦初有机会伤害嫣嫣。
“伶牙俐齿,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,我告诉你,我不会让你得逞的,你休想伤害嫣嫣!”祁予安厌恶道。
盛锦初已经确定了祁予安和自己一样,也是重生的,瞎了眼的认定了盛嫣嫣就是盛家嫡女。
蠢货!
“听这位公子的口气,大约是认识我?”盛锦初长眉一挑,一副要追究的架势,吓得盛嫣嫣赶紧捂着心口:“予安哥哥,我突然不舒服,你能不能陪我出去透透气吧。”
祁予安闻言立即收回眼神,焦急的看向盛嫣嫣:“嫣嫣,你没事吧,用不用找个大夫看看。”
“不必了,只是有些闷得慌......”
盛嫣嫣迫不及待的拽走了祁予安,生怕对方多留片刻。
“姑娘。”方嬷嬷又气又怒,来了赵家被人轻视,还不如留在了陇西呢,至少没人敢给姑娘脸色瞧。
盛锦初耸耸肩,不以为然:“走,去给外祖母请安。”
丫鬟继续拦她,盛锦初冷了脸:“我是跟着你们姑奶奶一块回来了,看穿着打扮也不是奴婢,你究竟是授了谁的意敢阻挠我?”
丫鬟一愣。
“这就是赵家的待客之道,嬷嬷,既然赵家不待见,咱们收拾东西回陇西!”盛锦初继续逼问。
方嬷嬷点头。
丫鬟却慌了:“奴婢,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,奴婢未见过姑娘,一时不识身份,还请姑娘恕罪。”
丫鬟悻悻让了路。
盛锦初瞥了眼丫鬟,记住了对方的容貌,一时并未发作,招来路过小丫鬟带路,到了松堂院才停下。
“姑娘,这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了。”
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盛锦初大方地给了赏,小丫鬟又惊又喜,连连道谢后方才离开。
站在院子门口她并未进去,只是站着。
单薄小巧的身影站得笔直,方嬷嬷虽有不解,还是陪着一块站着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直到里面走出来个老嬷嬷。
“你是?”
“我是盛锦初,听闻外祖母病了,想来看看,不知外祖母可好些了?”盛锦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,一脸担忧的看向了内屋方向。
老嬷嬷上下打量了眼盛锦初,暗暗点了点头,道:“姑娘稍等,容老奴进去传个话。”
“有劳嬷嬷了。”盛锦初握住了老嬷嬷的手,从长臂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。
老嬷嬷推辞,盛锦初却后退一步,满脸的仰慕和胆怯:“我,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,若是有不得当之处,还请嬷嬷日后提醒一二。”
看着盛锦初乖巧可爱的懂事模样,老嬷嬷心都快化了,这样好的表姑娘,怎么姑奶奶就不喜欢呢?
老嬷嬷点点头,转身又进去了。
盛锦初揉了揉手腕,那只玉镯成色极好,嬷嬷也是下人,也有私心,怎么可能不动心呢?
要是推辞,那就是礼物不够贵重!
很快礼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,老嬷嬷笑着将她引进门:“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回来了,让您进去。”
“多谢嬷嬷。”
“叫我谭嬷嬷就行。”
盛锦初点头,乖巧喊了句谭嬷嬷。
进了门,古香古色的屋子里燃着檀香,一旁的赵氏红了眼,见着盛锦初来,背过身去揉了揉眼。
谭嬷嬷道:“哎呦我的姑奶奶唉,怎么又掉金豆子了,老夫人可是要心疼的。”
赵氏忙止住了眼泪,谭嬷嬷转身就让丫鬟扶着赵氏去后头洗漱。
将赵氏支开。
盛锦初轻轻抬头看向了榻上的老夫人,莫约六十左右,头戴东珠抹额,手里还攥着一串佛珠,半眯着眼假寐。
“老夫人,表姑娘来了。”谭嬷嬷小声提醒。
赵老夫人睁开眼,神色淡淡地瞥了眼盛锦初。
“给外祖母请安。”盛锦初乖巧行礼。
赵老夫人继续打量着,许久后才抬手叫起,转过头反而问起了盛嫣嫣:“嫣嫣呢?”
谭嬷嬷一愣,支支吾吾,瞄向了盛锦初,赵老夫人又将视线落在了盛锦初身上。
“你和嫣嫣一块回来的,她人呢?”
“刚才在大厅见过一次。”盛锦初如实回应。
赵老夫人哼哼,冲着盛锦初挥挥手:“你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
盛锦初乖巧退下,面上看不出半点委屈,人一走,赵老夫人瞥了眼桌子上留下的锦盒。
谭嬷嬷顺着视线将锦盒递来,打开来,露出了里面的三颗药丸,以及一串佛珠。
看清里面的东西后,赵老夫人眼眸一缩,不可置信地拿起一粒嗅了嗅:“这,这是还命丹?”
“不会错的,当年太后服用过,我曾在旁闻过,就是这个味道,还命丹极珍贵,她居然送来了三颗!”
人老了就怕死,赵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,最忌讳生病,如今极注意养生,得到还命丹,也就意味着至少保她十年寿命。
“锦初表姑娘有心了。”谭嬷嬷夸道:“老奴瞧着锦初表姑娘站在门外好些时间了,就这么等着。”
赵老夫人听着又看向了那串佛珠,十八颗罗汉珠,颗颗饱满上面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。
“这是......天珠所制,集齐十八颗罗汉更是难得。”赵老夫人惊讶不已,立即就将手上的珠子放下,爱不释手般攥紧了十八罗汉珠。
谭嬷嬷趁机道:“锦初表姑娘还真是孝顺。”
赵老夫人因这两样东西对盛锦初的印象改观了不少,瞧着性子安安静静,长得也标致。
“出身低微了些,不过,盛家就剩她一人了,出手难免太阔绰了。”赵老夫人拨弄佛珠。
谭嬷嬷则道:“那是锦初表姑娘大方,知道孝顺。”
有些人就是有,也未必舍得给。
这话意有所指,赵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顿,扬眉问:“嫣嫣呢?”
“祁世子知晓姑奶奶今日回来,刚才来了府上。”谭嬷嬷点到为止,赵老夫人立即就发现不对:“祁世子怎会知晓?”
谭嬷嬷摇头,不敢说。
赵老夫人脸色变得阴沉,怕是盛嫣嫣早早就派人给祁予安送信了,盛嫣嫣刚才来只是露了脸就急吼吼地去找祁予安,半点都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。
有了盛锦初的对比,赵老夫人心里不自觉地就偏向了盛锦初。
赵氏整理完衣裳回来就看见了母亲若有所思,也没见着盛锦初,便道:“母亲见过那丫头了?”
赵老夫人瞥她:“好歹也是你亲生养的,别厚此薄彼,我瞧锦初那丫头模样不错,将来会有出息。”
赵氏撇撇嘴,不以为然:“也就那张脸能看了,商女身份,不依靠赵家,谁能娶她?”
“你莫不是忘了,祁国公的这门婚事是属于锦初的。”赵老夫人提点:“想要锦初丫头心甘情愿地让出这门婚事,你还要下点功夫,别功亏一篑。”
赵氏被教训的连连点头:“女儿谨记母亲的话。”

《雪夜活埋后,我夺了假千金凤命盛锦初祁予安》精彩片段

盛嫣嫣得知祁予安来找她,在老夫人那露了脸就往回来,一路小跑,生怕跑慢了会被盛锦初抢走了风头。
那张脸,太招人嫉妒了。
来到大厅果然看见了祁予安的身影,京城的天比陇西暖和,祁予安穿着件锦色长衫,领口处围着一圈洁白狐狸毛,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,五官俊朗,容颜俊俏。
“予安哥哥!”盛嫣嫣一脸娇羞上前。
祁予安乍然看见了来人,欣喜不已:“嫣嫣,你终于回来了,两个月不见,你瘦了。”
“我......”盛嫣嫣的眼睛瞄向了盛锦初,眼珠子滴溜溜转,只见祁予安说:“你怎么会将她给带回来,晦气。”
盛嫣嫣愣了愣。
盛锦初也坐不住了,站起身往外走,却被祁予安给拦住了:“我何时让你走了?”
她抬头看向了祁予安,反问道:“你是赵家什么人,初次见面为何要为难我?”
祁予安语噎。
他和赵家半点关系也没有,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赵家表姑娘,一开始他极不愿意,直到看见了盛嫣嫣。
一见倾心也不过如此。
但上辈子就因为盛锦初上门认亲,导致母亲对嫣嫣有偏见,让嫣嫣伤心了好些日子。
这辈子他绝不会让盛锦初有机会伤害嫣嫣。
“伶牙俐齿,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,我告诉你,我不会让你得逞的,你休想伤害嫣嫣!”祁予安厌恶道。
盛锦初已经确定了祁予安和自己一样,也是重生的,瞎了眼的认定了盛嫣嫣就是盛家嫡女。
蠢货!
“听这位公子的口气,大约是认识我?”盛锦初长眉一挑,一副要追究的架势,吓得盛嫣嫣赶紧捂着心口:“予安哥哥,我突然不舒服,你能不能陪我出去透透气吧。”
祁予安闻言立即收回眼神,焦急的看向盛嫣嫣:“嫣嫣,你没事吧,用不用找个大夫看看。”
“不必了,只是有些闷得慌......”
盛嫣嫣迫不及待的拽走了祁予安,生怕对方多留片刻。
“姑娘。”方嬷嬷又气又怒,来了赵家被人轻视,还不如留在了陇西呢,至少没人敢给姑娘脸色瞧。
盛锦初耸耸肩,不以为然:“走,去给外祖母请安。”
丫鬟继续拦她,盛锦初冷了脸:“我是跟着你们姑奶奶一块回来了,看穿着打扮也不是奴婢,你究竟是授了谁的意敢阻挠我?”
丫鬟一愣。
“这就是赵家的待客之道,嬷嬷,既然赵家不待见,咱们收拾东西回陇西!”盛锦初继续逼问。
方嬷嬷点头。
丫鬟却慌了:“奴婢,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,奴婢未见过姑娘,一时不识身份,还请姑娘恕罪。”
丫鬟悻悻让了路。
盛锦初瞥了眼丫鬟,记住了对方的容貌,一时并未发作,招来路过小丫鬟带路,到了松堂院才停下。
“姑娘,这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了。”
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盛锦初大方地给了赏,小丫鬟又惊又喜,连连道谢后方才离开。
站在院子门口她并未进去,只是站着。
单薄小巧的身影站得笔直,方嬷嬷虽有不解,还是陪着一块站着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直到里面走出来个老嬷嬷。
“你是?”
“我是盛锦初,听闻外祖母病了,想来看看,不知外祖母可好些了?”盛锦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,一脸担忧的看向了内屋方向。
老嬷嬷上下打量了眼盛锦初,暗暗点了点头,道:“姑娘稍等,容老奴进去传个话。”
“有劳嬷嬷了。”盛锦初握住了老嬷嬷的手,从长臂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。
老嬷嬷推辞,盛锦初却后退一步,满脸的仰慕和胆怯:“我,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,若是有不得当之处,还请嬷嬷日后提醒一二。”
看着盛锦初乖巧可爱的懂事模样,老嬷嬷心都快化了,这样好的表姑娘,怎么姑奶奶就不喜欢呢?
老嬷嬷点点头,转身又进去了。
盛锦初揉了揉手腕,那只玉镯成色极好,嬷嬷也是下人,也有私心,怎么可能不动心呢?
要是推辞,那就是礼物不够贵重!
很快礼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,老嬷嬷笑着将她引进门:“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回来了,让您进去。”
“多谢嬷嬷。”
“叫我谭嬷嬷就行。”
盛锦初点头,乖巧喊了句谭嬷嬷。
进了门,古香古色的屋子里燃着檀香,一旁的赵氏红了眼,见着盛锦初来,背过身去揉了揉眼。
谭嬷嬷道:“哎呦我的姑奶奶唉,怎么又掉金豆子了,老夫人可是要心疼的。”
赵氏忙止住了眼泪,谭嬷嬷转身就让丫鬟扶着赵氏去后头洗漱。
将赵氏支开。
盛锦初轻轻抬头看向了榻上的老夫人,莫约六十左右,头戴东珠抹额,手里还攥着一串佛珠,半眯着眼假寐。
“老夫人,表姑娘来了。”谭嬷嬷小声提醒。
赵老夫人睁开眼,神色淡淡地瞥了眼盛锦初。
“给外祖母请安。”盛锦初乖巧行礼。
赵老夫人继续打量着,许久后才抬手叫起,转过头反而问起了盛嫣嫣:“嫣嫣呢?”
谭嬷嬷一愣,支支吾吾,瞄向了盛锦初,赵老夫人又将视线落在了盛锦初身上。
“你和嫣嫣一块回来的,她人呢?”
“刚才在大厅见过一次。”盛锦初如实回应。
赵老夫人哼哼,冲着盛锦初挥挥手:“你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
盛锦初乖巧退下,面上看不出半点委屈,人一走,赵老夫人瞥了眼桌子上留下的锦盒。
谭嬷嬷顺着视线将锦盒递来,打开来,露出了里面的三颗药丸,以及一串佛珠。
看清里面的东西后,赵老夫人眼眸一缩,不可置信地拿起一粒嗅了嗅:“这,这是还命丹?”
“不会错的,当年太后服用过,我曾在旁闻过,就是这个味道,还命丹极珍贵,她居然送来了三颗!”
人老了就怕死,赵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,最忌讳生病,如今极注意养生,得到还命丹,也就意味着至少保她十年寿命。
“锦初表姑娘有心了。”谭嬷嬷夸道:“老奴瞧着锦初表姑娘站在门外好些时间了,就这么等着。”
赵老夫人听着又看向了那串佛珠,十八颗罗汉珠,颗颗饱满上面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。
“这是......天珠所制,集齐十八颗罗汉更是难得。”赵老夫人惊讶不已,立即就将手上的珠子放下,爱不释手般攥紧了十八罗汉珠。
谭嬷嬷趁机道:“锦初表姑娘还真是孝顺。”
赵老夫人因这两样东西对盛锦初的印象改观了不少,瞧着性子安安静静,长得也标致。
“出身低微了些,不过,盛家就剩她一人了,出手难免太阔绰了。”赵老夫人拨弄佛珠。
谭嬷嬷则道:“那是锦初表姑娘大方,知道孝顺。”
有些人就是有,也未必舍得给。
这话意有所指,赵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顿,扬眉问:“嫣嫣呢?”
“祁世子知晓姑奶奶今日回来,刚才来了府上。”谭嬷嬷点到为止,赵老夫人立即就发现不对:“祁世子怎会知晓?”
谭嬷嬷摇头,不敢说。
赵老夫人脸色变得阴沉,怕是盛嫣嫣早早就派人给祁予安送信了,盛嫣嫣刚才来只是露了脸就急吼吼地去找祁予安,半点都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。
有了盛锦初的对比,赵老夫人心里不自觉地就偏向了盛锦初。
赵氏整理完衣裳回来就看见了母亲若有所思,也没见着盛锦初,便道:“母亲见过那丫头了?”
赵老夫人瞥她:“好歹也是你亲生养的,别厚此薄彼,我瞧锦初那丫头模样不错,将来会有出息。”
赵氏撇撇嘴,不以为然:“也就那张脸能看了,商女身份,不依靠赵家,谁能娶她?”
“你莫不是忘了,祁国公的这门婚事是属于锦初的。”赵老夫人提点:“想要锦初丫头心甘情愿地让出这门婚事,你还要下点功夫,别功亏一篑。”
赵氏被教训的连连点头:“女儿谨记母亲的话。”
阴冷潮湿的牢狱内,狱卒鄙夷地看向趴在稻草堆上奄奄一息的少女,提着张认罪书:“盛姑娘说了,只要你肯认罪,念在你伺候她几年的份上,不会计较你的过错,还要将你接回身边做丫鬟。”
盛锦初攥着拳,一字一句道:“我是盛家嫡女,她才是冒名顶替!”
话音落,狱卒扯住了她的头发,加重手中力道,凶狠道: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还心存侥幸!”
“我是盛家嫡女!我才是!!”她泣声哭喊,用尽全力伸手将认罪书撕毁。
狱卒恼了,起身取下墙上悬挂的马鞭,扬起手毫不手软地抽打。
一下,两下......
力道极狠。
鞭鞭见血,新伤旧痕纵横交错,一圈又一圈,血流不止。
盛锦初趴在地上紧紧咬着唇不松,脸色惨白如纸,眼中还有大颗泪滴,倔强地不肯喊出声。
她蜷缩起身意识逐渐模糊,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盛嫣嫣,她瞳孔一缩。
盛嫣嫣嫌恶的用帕子抵在口鼻下,吓得往身旁男人怀中缩了缩;“予安哥哥,我好怕......”
男人温柔地抬起手遮住了盛嫣嫣的眼:“嫣嫣,一个贱婢而已,又差点儿害死你,死不足惜!”
“予安哥哥,可锦初毕竟伺候了我十年,盛家被灭门,我可是将她视为亲妹妹。”
男人一脸心疼地揽住盛嫣嫣。
狱卒讨好上前道:“盛姑娘,这丫鬟嘴硬得很,挨了百鞭也不肯招,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。”
盛嫣嫣急得直掉眼泪:“她若不肯认罪,国公夫人怕是不会轻易让我进门。”
祁国公夫人府执意要让盛锦初签下认罪书,并在户籍内签下贱籍身份,才同意让她嫁过来。
没想到盛锦初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,骨头这么硬,打了十多日,愣是不松口。
“那就继续打,我就不信狱内七十二道刑罚都试了一遍,还不认罪!”男人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盛锦初。
盛嫣嫣紧紧地攥住了男人的衣袖,娇柔道:“这会不会太过分了。”
“给她活路偏不要,自找的!”男人搂着盛嫣嫣的肩,嘴里还说着今日一定会给她个交代。
盛嫣嫣娇羞红了脸,低头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,对着地上的人说:“锦初,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,你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个丫鬟身份,霸占了我盛家嫡女身份,我会给你求情的。”
看着两人站在一块你侬我侬,盛锦初险些呕出血来,指尖嵌入掌心,半撑着身子,目光平视对方,冷笑道:“你做梦!盛嫣嫣,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认罪,你才是冒牌货!”
盛嫣嫣脸色微变,对着狱卒使了个眼色:“既如此,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。”
左肩忽然传来剧痛,她疼得死死咬着牙皱紧眉头,目光一抬,狱卒居高临下地拿着烧红的烙铁,烙印在她肩上。
皮肤被烧焦沁出黑色的血迹。
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来,意识逐渐涣散,嘴边不断地呕出血,纵使身后的狱卒再打几鞭,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疼痛表情。
她眼眸微闭。
“锦初。”
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盛锦初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,费力抬头看见了身穿绛紫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。
她指尖一顿,激动道:“母......”
“母亲!”盛嫣嫣娇嚷拉住了来人的胳膊,轻轻晃了晃,语气焦急:“盛锦初不肯签认罪书怎么办?”
妇人一脸慈爱地摸了摸盛嫣嫣脸颊:“这里湿气重,你先出去,认罪书母亲会给你拿到。”
“果真?”
“母亲何时骗过你?”
盛嫣嫣将脑袋搭在妇人肩上撒娇:“母亲待女儿最好了。”
盛锦初瞪大眼。
记忆中的母亲一向都很严厉,从未对自己和颜悦色过。
还有,为何盛嫣嫣会喊她母亲?
盛锦初仰着头目光紧盯着妇人赵氏,赵氏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盛锦初,眼底还有几分不忍,弯着腰叹了口气:“锦初,你是商人女,配不上祁国公府,你要是不来京城,安安分分地待在陇西,也不会有今日。”
“要怪,就怪你野心太大,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,还差点儿坏了嫣嫣的终身大事!”
盛锦初惊愕:“盛家满门被灭,女儿无家可归,来投奔母亲,又有何错?还有,盛嫣嫣明明是女儿的丫鬟,怎么会喊您母亲?”
被戳破了心事,赵氏干脆不装了,不悦道:“不懂规矩,长辈的事无须你过问,看在咱们母女一场的份上,签下认罪书,我派人送你回陇西,这辈子都别来京城了。”
盛锦初脸色骤然惨白。
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氏,父亲是死在了出海的船上,整条船都翻了,尸骨无存。
不久后,盛家就被仇家追杀,被灭满门。
母亲伤心欲绝,第一时间送她去盛家祖祠,要她守孝三年,等三年后再来接她,她信了。
等了三年,迟迟不见母亲的消息。
她担心母亲会受委屈,于是就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来了京城,没想到刚踏入赵家门就被人指认是冒名顶替的盛家嫡女。
被抓入狱,日日严刑拷打。
忽然眼前一阵眩晕,支撑不住趴在地上,赵氏嫌弃地拽住了她的手指,沾上她的血。
重新掏出一封认罪书,在上面按下血印。
赵氏拿过认罪书后,长长地松了口气,瞥了眼气息渐弱的盛锦初,皱了皱眉。
“母亲!”盛嫣嫣焦急探身,看清画押后眼前一亮,转身抱住赵氏胳膊撒娇:“多谢母亲替女儿解决后患,只是......女儿担心锦初日后会不甘心再闹。”
盛锦初卸了全身的力气,趴在地上望着亲密两人,巨大的恨意袭上心头,用尽全力嘶吼;“你对不起父亲,对不起盛家,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!”
赵氏闻言脸色一变,不悦道:“既然你这么执着盛家嫡女,我成全你!”
“母亲......”盛嫣嫣急了。
赵氏却道:“给盛锦初准备红棺,即刻埋入盛家祖坟!”
盛锦初瞪大眼,来不及挣扎便被人捆住手脚,堵住口鼻拖了出去。
噗!
被人丢入棺中,身子急速坠落,不停地旋转。
最终陷入无尽的黑暗,呼吸越来越微弱。
她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赵氏紧掐掌心,看着四周百姓纷纷指责自己,她皱着眉冷脸看向了盛锦初,呼吸急促,眼底依旧是遮掩不住的厌恶。
气氛僵持。
忽然,盛嫣嫣扑通跪在了盛锦初面前,哽咽道:“锦初,你误会夫人了,其实......其实夫人是有难言之隐。”
“嫣嫣!”赵氏心疼地看着盛嫣嫣,欲要伸手扶她,却被盛嫣嫣拒绝,她扬起头,一字一句道:“自老爷去世后,夫人就大病一场,大夫说经不起刺激,否则会认错人,这三年是我擅自做主趁虚而入,顶替了你的身份,你要打要罚,我绝无二话。”
盛锦初皱着眉。
“锦初,其实夫人错把我当成了你而已,夫人还是疼爱你的,你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。”
盛嫣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极伤心,还冲着盛锦初砰砰磕头:“三年之约已到,夫人是特意来接你回京城的,只是不知刚才怎么又错认了人,我不敢贸然刺激夫人,才没来得及解释。”
一番话说得密不透风。
瞬间扭转了赵氏不认亲生女儿的原因,甚至还给盛嫣嫣的身上扣上不得已的原因。
四周的愤怒叫骂声渐渐弱了下来。
“锦初,夫人之所以认错了人,那还不是因为我伺候了你十年啊,日日跟随的缘故。”盛嫣嫣眼尾染上委屈,眼泪大颗大颗流淌。
赵氏咽了咽喉,顺势点头:“原来是我认错了人,难怪......难怪看锦初这么熟悉。”
“锦初!”赵氏伸手就要去握盛锦初的手,刚迈开脚步,两眼一闭,身子软了下来。
幸好身后丫鬟及时扶住。
盛嫣嫣慌了:“锦初,夫人一定是又犯病了,快带她去医治。”
一旁陆大人犯了难,看向了盛锦初:“盛姑娘,这......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?”
赵氏毕竟是盛锦初的生母,人家伤心过度认错了人,总不能将人抓起来吧?
盛锦初眯眼看着躺在丫鬟怀中的赵氏,装病装晕就想躲过一劫?
做梦!
她立马泪眼婆娑,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这样,我还以为母亲当真是糊涂了,为了个丫鬟居然诬陷亲生女儿。”
“姑娘!”方嬷嬷急了,这明显就是圈套,姑娘怎么还被夫人给骗了?
盛锦初攥住了方嬷嬷的手腕,吸了吸鼻子道:“嬷嬷,先将母亲抬回去,日后的事往后再说也不迟。”
盛锦初冲着方嬷嬷眨眨眼。
她的仇敌可不仅仅是赵氏,也不指望仅凭今日就能将赵氏绳之以法,她不急。
闹剧散
赵氏被抬回了祖宅,安置在了客房,盛嫣嫣几次欲言又止,但眼下赵氏还没苏醒,也就没有多嘴。
盛锦初就站在床榻前,居高临下地盯着赵氏看。
眉眼轮廓都是大美人儿,肤色白皙,比记忆中更添几分风韵,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犀利。
榻上的人无法装睡了,悠悠然睁开眼。
“锦初!”赵氏故作惊讶和欣喜地拉着盛锦初的手,激动万分道:“怎么瘦了这么多。”
从前赵氏从未给她半点慈爱,也极少会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,冷不丁地这般做作,盛锦初反而有些不自在。
“夫人您终于醒了。”盛嫣嫣也扑了过来。
赵氏瞥了眼盛嫣嫣,面上故作不悦:“你这孩子也是,明知自己是个丫鬟,为何要冒充锦初身份,害我这些年疼错了人!”
盛嫣嫣立马认罪:“夫人,我只是一时不忍,加上我从小失了父母双亲,一时糊涂,才会将错就错,求夫人原谅。”
“出去跪着,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!”赵氏疾言厉色道。
盛嫣嫣不敢多说,提着裙子往外走。
和从前一样,盛嫣嫣犯了错赵氏就会表面严厉苛责几句,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罚跪就想蒙混过去?
想的美。
“慢着!”
盛锦初开口拦住了她。
“锦初?”赵氏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加紧:“一个丫鬟而已,犯了错就该罚,你不必求情。”
求情?
她恨不得打死盛嫣嫣。
但现在还不是时候,留着还有大用处。
“母亲,盛嫣嫣这几年毕竟代替我照顾了您,这次险些酿成大错,就再罚她二十个板子,功过相抵,如何?”盛锦初道。
赵氏闻言面上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,却又不得不强按住情绪:“就依你。”
盛嫣嫣小脸一白,但一想到盛锦初的倔强脾气,还有今后的打算,咬咬牙强忍住了。
门外传来板子声,以及盛嫣嫣破碎的惨叫声。
屋子里的赵氏心不在焉地和盛锦初闲聊着,眉头紧皱,时不时瞥向窗外。
盛锦初也不曾戳破。
终于,二十个板子打完了,外面的丫鬟说盛嫣嫣已经晕过去了,赵氏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,低头间敛去了心疼,再抬头已是平静:“是么,犯了错就该罚,拖下去吧,别弄脏了姑娘的眼。”
“是。”
连夜赶路,赵氏已是满身疲倦,还要硬撑着和盛锦初周旋,她揉了揉眉心,借口乏了。
盛锦初站起身,贴心的替赵氏掖了掖被子,而后一脸乖巧地退下,转过身的功夫脸已沉。
方嬷嬷迎上前,环顾四周到底是什么都没说,扶着盛锦初进了院,才忍不住道:“姑娘,夫人明显是不怀好意,您可千万别上当啊。”
今日她看得清清楚楚,夫人看姑娘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柔和怜惜,只有无尽的厌恶。
像极了对仇人。
大雪纷飞,她站在了廊下,寒风刺骨刮过脸颊,阵阵凉意袭来,远不及在牢狱内被鞭打时的疼。
她笑:“嬷嬷,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,她毕竟占了生母的头衔,想要摆脱,还需要时间。”
赵氏装病,她无可奈何。
“那,那就这么算了?”方嬷嬷心疼,姑娘这三年过得艰难,反观盛嫣嫣却被夫人养得珠圆玉润,身上穿戴件件不菲。
这算什么?
盛锦初不语,抬眸看了眼迎风而来的齐肖,待人走近,齐肖从怀中掏出了字据。
“翠珠那丫头都招了。”
盛锦初看了眼字据,上面写着翠珠是何时被赵氏给收买,赵氏又叮嘱过她做什么,写得十分详细。
“辛苦齐叔了。”
齐肖摇头:“姑娘客气了。”
刚才赵氏装晕,现场乱成一团,齐肖得了盛锦初的吩咐将翠珠给带下去,一顿鞭子就让翠珠招了。
“先放在庄子上养着,别弄死了。”
“姑娘放心。”
骤然一阵寒风刮过,吹起她额前碎发,风雪入了眼,一阵冰凉,可她眸底的寒意却比风雪更凉。
她看向了齐肖:“劳烦齐叔准备些贺礼,我要亲自去拜见知府。”
齐肖并未多问原因,点头下去准备。
方嬷嬷见姑娘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,为人处世荣辱不惊,像极了老爷年轻时的样子。
“老奴给您准备手炉。”
盛锦初微微一笑,方嬷嬷跟了她多年,是她乳娘,上辈子死在了京城赵家的棍棒之下,尸骨都快被打成泥,惨不忍睹。
这辈子她会让方嬷嬷有个好归宿。
半个时辰后齐肖准备好了马车,盛锦初临上马车前叮嘱道:“看住了那些人。”
齐肖点头。
马车行驶,盛锦初两只手紧攥着手炉,思索间已经到了陆家,派人送了帖子后,很快就有人来引路。
“盛姑娘,我家大人请姑娘进去。”
进了门,踩着路上的积雪往前走,兜兜转转才到了正厅,小厮道:“盛姑娘稍等,我家大人一会就来。”
“不急。”
下人上了茶水点心。
盛锦初坐在椅子上,安安静静的等着。
过了一会儿陆大人才姗姗来迟,看见来人,眸色闪烁。盛锦初站起身行礼,陆大人挥挥手:“不必多礼,坐吧。”
两人落座。
“陆大人,我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桩事相求。”
陆大人长眉一挑,并未接话。
“我母亲得了癔症,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人怂恿贱卖了盛家家产,我想追究此事。”
盛锦初眸色淡然,语气平静:“那些家产都是父亲在世时打拼下来的,白白被人糟践,我于心不忍。”
“此事已过了三年,你又何必追究不放呢。”陆大人叹气:“而且卖家产是你母亲同意的,查到了不该查的,你将来去了京城如何面对赵家?”
陆大人能说这话,完全是看在了过去和盛老爷关系匪浅的份上,才提点几句。
“盛姑娘,赵夫人毕竟是你亲娘,你的婚事还需要她掌看,有些事睁只眼闭着眼,对你无害。”
陆大人为官多年,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,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赵氏今日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,只是京城赵家权势滔天,他得罪不起,也不想掺和进去。
“大人!”盛锦初缓缓站起身,语气坚决:“倘若我执意要追究呢?”
陆大人看着小姑娘一脸决绝,皱着眉:“那可是你外祖家!”
盛锦初抿唇不语。
两人僵持了片刻后,陆大人深吸口气只好妥协:“看在你父亲的份上,我只帮你这一次,日后别让我为难了。”
“多谢大人。”
从府衙离开时已接近傍晚了。
外面的风更冷,盛锦初顶着风雪钻入马车,手上的炉子早就没了温度,嬷嬷拉着她的手揣在怀中暖和。
主仆两人回了祖宅时,赵氏在大厅等她。
赵氏见她回来,欣喜上前:“锦初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盛家独女回了城,买了数十个丫鬟小厮,还有看门的护院,甚至在前院单独辟出一间院子,养了上百个护院。
动静之大,陇西城的百姓路过盛家时都会忍不住伸出脑袋往里看看。
傍晚
翠珠看着盛锦初换上了一袭浮光锦,还有梳妆盒里也摆上了无数头饰,就连送来的鞋尖上都镶嵌着硕大的东珠。
看得翠珠直咂舌:“姑,姑娘,老爷私底下给您留了这么多私产,您怎么从来不说?”
盛锦初没好气瞥了眼翠珠:“我是父亲独女,盛家多年经商,积攒的财富数不胜数,有些财是不能露出的,你懂什么!”
翠珠讪讪应了,眼珠子直往盛锦初的妆匣子瞟,贪婪得直咽口水。
透过镜子,盛锦初将这一幕看在眼底,她冷笑,并未拆穿。
次日,盛锦初没了睡意,一闭眼脑子里全都是赵氏和盛嫣嫣亲近的那一幕,干脆直接坐起身。
方嬷嬷听见动静,撩起帘子进来:“姑娘怎么不继续睡?”
“睡不着了。”
她披上了衣裳,坐在书桌前看起了佛经,逼着自己冷静下来,屋子里点燃了安神香,有助于她静心凝神。
不知不觉抄了近两个时辰的经书。
再抬头时,天已经大亮了。
“翠珠呢?”
“昨儿夜里人已经抓起来了,在柴房。”方嬷嬷气急败坏:“您对她这般好,她怎么敢吃里扒外,竟给京城那边送信!”
盛锦初敛眉,之所以下山前没有处理翠珠,就是等着翠珠送这封书信出去,让京城那位心急。
人总是贪婪的。
赵氏要是知道她手里还有盛父留下的私产,必定心动。
在京城,她无权无势没有靠山,对赵氏没辙。
但在陇西,她有盛父生前留下的人脉,陇西的百姓也不会任由赵氏欺负她这个孤女。
她瞥了眼窗外刚刚泛白的天,喃喃道:“别动刑,别让她受伤,什么都不必说,我自有用处。”
方嬷嬷点头应了。
用过了早膳,齐肖急匆匆来了:“您让我打听的事有着落了,一个月后太子凯旋归京的确会路过陇西。”
上辈子盛锦初去京城的路上听说太子战胜归来,大军还在陇西停留半天,四年前边关打仗,曾缺粮草,当时太子求助过父亲,父亲连夜搜集了粮草送去了边关,再之后,盛家陆续又送了两次粮草去边关。
盛家对太子,对朝廷都是有功之臣!
“当时跟着老爷押送粮草的,除我之外还有阿东,阿东死了,但太子见过我两回,定能认出我。”
有了这话,盛锦初心里有了点底气。
“父亲在世时每年都会在四个城门口施粥赠衣,帮助百姓抵御严寒,齐叔,今年就由我来做吧。”
齐肖顿时领悟对方的意思:“我这就去安排,明儿一早您亲自去城东门口施粥赠布,我带人给您看守安全,防止有人作乱。”
次日一早她起身跟着去了东城门口,那里已经搭建了三个粥棚,身后排了很长的队。
北风刮起,她脸上凉飕飕的。
等施粥完毕回府时已经快傍晚了,方嬷嬷赶紧端来了姜汤,又打来了热水给她泡泡脚。
眼看着白皙的脸庞渐渐恢复了红润才松了口气,她不解地问:“姑娘施粥亲力亲为,现在整个陇西的人都认识您了。”
盛锦初眸色一顿,是啊,现在整个陇西的人都见过她了。
算算日子,还有五六日翠珠的书信就能到京城。
......
不同于陇西的严寒,京城早已枝头见了绿,一名丫鬟将书信送到了后门,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婆子立即将人引入后院。
书信递到了一名美貌妇人手中时,她正含笑看着少女抚琴高歌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挑起书信,瞥了眼陇西二字时,眉眼不自觉地皱起。
拆开书信。
看清内容后,妇人脸色徒然大变,蹭得站起身:“来人,快备马!”
正在抚琴的少女受了些惊吓,停下动作,茫然道:“母亲,出什么事儿了?”
赵氏目眦欲裂:“是陇西那边,盛锦初擅自下了山回祖宅,我竟不知盛家还有几处私矿!”
陇西二字让盛嫣嫣变了脸色,慌张地看了眼四周,急忙上前,赵氏深吸口气安抚道:“莫怕,属于你的,母亲定不会让人夺走!”
“母亲,女儿跟您一块回去。”
京城到陇西快马加鞭也要十日,乘坐马车要多两日,距离翠珠送信已经二十日了。
“姑娘,京城的马车莫约还有两个时辰就到陇西了,刚才齐管事说,让您做好准备。”方嬷嬷道。
盛锦初深吸口气,她等这一日等久了。
下午城东门就来了一辆京城方向的马车,十分气派。
盛锦初飞速瞥了眼,又收回了视线,自顾自地施粥干活儿,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弧度。
马车停在了不远处,时隔三年多赵氏再次见着盛锦初的时候,少女穿着件颜色俏丽的绯红长裙,站在粥棚子里,亲自布粥。
少女一露脸,赵氏倒吸口凉气。
这张脸和已故的盛家大老爷有七分相似,只要见过盛家大老爷的,都不会怀疑盛锦初的身份。
“母亲。”盛嫣嫣紧咬着红唇,看着盛锦初出落地越来越水灵,一举一动矜贵优雅,从容大方。
她自诩貌美,就算是在京城,也是小有名气,出门参加宴会任谁不夸句漂亮。
可在盛锦初面前,盛嫣嫣自觉被人比了下去。
她带着哭腔:“咱们接到书信时她已经施粥十日了,加上路上的时间,至少有二十几日了,现在,整个陇西都夸赞她,那女儿怎么办?”
赵氏拧眉,从盛锦初的脸上看不见半点不耐烦,对人和蔼。
不得不承认,三年间,她变化不少。
“先别急。”赵氏安抚。
“女儿如何不急,翻过了年祁国公府就要定下婚事了。”盛嫣嫣紧攥着帕子,胸口起伏,脱口而出的抱怨:“当初盛家出事时就不该留着她!”
“嫣嫣!”赵氏冷脸打断了盛嫣嫣,不悦道:“不管怎么说,她都是你亲妹妹,罪不至死。”
盛嫣嫣见赵氏动了怒,脸上浮现了惊慌,赶紧乖巧认错:“是女儿一时糊涂,还请母亲恕罪。”
赵氏这才松了眉,她调整了呼吸,对着身边的丫鬟说:“去将姑娘带来。”
丫鬟点头,下了马车直径去找盛锦初。
“姑娘,夫人在马车里等你。”
“夫人??”
盛锦初皱着眉一脸疑惑:“是哪家的夫人?”
丫鬟一愣:“姑娘,奴婢是双环啊,是夫人来接您了。”
盛锦初顺着双环的视线瞥了眼不远处的马车,回想起牢狱内赵氏冰冷刺骨的话,她就浑身发抖。
死死地攥住了手中的长勺,咬紧了舌尖,才不许自己失态。
她停顿了一会后又拿起长勺继续施粥。
“下一位!”
“谢谢盛姑娘。”
“老人家不必客气。”盛锦初微微笑,转过头对着双环说:“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夫人,也不认识双环,你认错人了,你要是想喝粥就去排队,别挡路。”
双环瞪大眼:“姑娘,您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了?”
砰!
长勺落地。
发出巨大的声音。
盛锦初娇俏的脸颊上染上了愤怒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,我母亲三年前就跟着父亲一块去世了,你究竟是何人,竟敢诋毁我母亲!”
话音落,粥棚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双环。
那眼神,恨不得将双环活剥。
双环傻眼了,面对无数人的眼睛吓得咽了咽嗓子,连连后退。
“这孽障,三年不见居然敢诅咒我死!”赵氏听后怒不可遏,掀开帘子钻出去,手里提着长鞭急匆匆冲着盛锦初越过,扬起长鞭:“不孝的东西,竟敢诅咒我!”
赵氏会武,尤其耍得一手好鞭。
盛锦初曾央求赵氏教她,却被赵氏一口回绝,转头,却亲自打造了一只精致的长鞭送给了盛嫣嫣。
长鞭悬空,冲着盛锦初的面门劈下,气势凌厉。
倏然一只手腾空攥住了长鞭末端,徒手接下一鞭,掌心顷刻间见了血。
“齐叔!”盛锦初惊呼。
齐肖松开了手,掌心的伤痕深可见骨,血流不止,冲着盛锦初摇摇头表示无碍。他不敢想象这一鞭要是打在脸上,盛锦初的脸就会直接毁了。
当下冷了脸:“何人胆敢在此猖狂,竟光天化日之下伤人!”
看见齐肖的那一刻,赵氏瞳孔一缩,没想到还能在此处见着齐肖,她眼底浮过心虚,转而想起来时的目的,挺直了胸膛:“齐肖,你好大的胆子,竟连我也不认得了!”
齐肖蹙眉。
赵氏手指着盛锦初的鼻尖:“盛锦初,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顶着盛家嫡女的身份办粥棚的,来人,给我拆了。”
“不许拆!”盛锦初挺身而出,冷着小脸,既然赵氏不肯认,打定主意要让盛嫣嫣顶替自己的身份。
她也不稀罕认赵氏。
“你敢忤逆我!”赵氏瞪眼。
盛锦初迎上前,冰凉的手反握住赵氏手掌:“母亲怎么醒了,可好些了?”
赵氏掌心温热蓦然被冰块般的手攥着,下意识想要一把甩开,触及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时,强行忍住了。
“咱们母女三年不见,也该坐下聊聊了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坐下。
盛锦初对着丫鬟吩咐:“准备些吃食来。”
“不用了,我不饿。”赵氏挥手,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吃,只想着尽快回京城。
方嬷嬷看不过去了,提醒道:“姑娘今日滴水未进,老奴给您下碗面条如何?”
“多谢嬷嬷。”
赵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,转移话题看了眼窗外:“这么晚了你还去粥棚?”
盛锦初没有解释,算是默认了,赵氏语气晦暗不明地说:“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你父亲,一样的心地善良。”
提及父亲,盛锦初很想问问,父亲那样好的一个人,为何就没有好下场?
她强忍住了。
“锦初,我准备带你回京城,你年纪不小了,也该相看相看了。”赵氏打量着盛锦初,巴掌大的容颜娇艳欲滴,眉目如画,精致得像个瓷娃娃,这样的容貌放在京城,必定是翘楚。
怕是要越过嫣嫣,赵氏转念一想,到了京城,就由不得她说了算。
“女儿听母亲安排。”盛锦初一如既往地顺从,这让赵氏很满意,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,赵氏脸色稍沉:“锦初,白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,你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我,是不是有人教唆你的?”
盛锦初眼尾泛红,委屈道:“怎么会呢,女儿只想着和母亲撇清关系,将来母亲在京城也不会被盛家主母的身份禁锢,还有,陇西都在传母亲忘恩负义,自私凉薄,夫家刚死就变卖了家产私会情郎,女儿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您的名声,不得不说您已经死了。”
左一句忘恩负义,自私凉薄,又一句私会情郎,还咒她死了,赵氏听着心肝儿都疼,呼吸紧促。
“这都是一派胡言!”
这么一说盛锦初不认母也是情有可原了,赵氏原本想借机质问盛锦初,现在也没法苛责了。
人家不认母,反而是孝顺,成全了赵氏的名声。
谁让她变卖家产是事实呢。
赵氏深吸口气,脸上扬起了温柔笑容:“锦初,那些都是流言,不能当真的,你我是亲母女,应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。”
说着赵氏揉了揉心口:“都怪我犯了病,一时错认了人,委屈你了。”
“母亲哪里话,女儿心疼您还来不及呢,怎会怪您。”
母女俩互诉衷肠,赵氏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关于盛家家产,刚一开口,盛锦初便拉着赵氏询问:“母亲能不能说说这三年在京城过得如何?外祖家可有人欺负您,父亲逝后,您一定很伤心吧?”
赵氏被堵得哑口无言,甚至还有些心虚。
她伤心?
三年前坐上马车离开陇西的那一刻,她心情极好,一路上笑容不断,回了京城后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,反而还有些恼,用了足足十三年才回京城。
时间太久了。
久到京城都快忘了她这个人了。
面对盛锦初的询问,赵氏心虚地别过眼,拿着帕子假装伤心地擦了擦眼角:“都过去了,不提了,日后我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。”
盛锦初看着赵氏装模作样,也没有拆穿。
又聊了会儿,方嬷嬷送来了膳食,赵氏想起了盛嫣嫣到了该上药的时候了,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。
目送对方离开。
盛锦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,最后在方嬷嬷的劝说下吃了小半碗面条才作罢。
回了屋,小丫鬟来禀报:“夫人换上了丫鬟的衣裳去了盛嫣嫣的院子,给上了药,还送了吃食去,呆了大半个时辰。”
盛锦初一点儿也不意外:“继续盯着,吩咐下去任何人这几日都不得擅自靠近祠堂。”
那些人不配给父亲上香。
丫鬟得令离开。
“夫人既然来了,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,姑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?”方嬷嬷问。
“等!”
等那人上门。
等她开口求自己回京城。
夜色渐浓
盛锦初手攥着热茶,一脸平静的坐在了桌旁,面色恬静的捧着卷书瞧,屋子里静悄悄的。
偶尔有翻页的声音,方嬷嬷看了眼漆黑的天,道:“姑娘,歇一歇吧,当心累坏了眼睛。”
“嗯。”她心不在焉地应了。
心想着或许今夜不来了,匆匆洗漱后上了榻。
次日天不亮方嬷嬷就喊醒了她:“姑娘,姑娘。”
盛锦初睁眼。
“今儿一早老齐在老爷的牌位前有发现。”
一句话让盛锦初瞬间困意全无,掀开被子套上衣裳,去了趟祠堂。
齐肖见人来赶紧将东西递上。
一块绯黄玉佩,中间雕刻着湛字,触手细腻质地通透,绝非凡品。
“姑娘,这是太子的玉佩,老奴......我,我绝对不会认错的,昨夜太子殿下来祭拜过老爷。”齐肖老泪纵横,也不枉老爷拼死帮了太子一把。
“如今太子战胜归来,又是储君,姑娘也算是有了靠山。”
盛锦初紧握住玉佩,同样很激动。
士农工商,商人身份低贱,父亲死后,多少人远离盛家,赵氏要是存了心对付她,够她喝一壶的,更别说还有个祁国公府也参与其中了。
贸然去了京城,她也没有多少信心扳倒赵家和祁国公府,如今,算是有了点底气。
“老奴不明白,太子殿下为何不正大光明来祭拜呢?”方嬷嬷想着的是,太子从正门进,不就等同于直接给姑娘撑腰吗?
盛锦初道:“太子未娶,我未嫁,一旦露脸,保不齐就会被人利用了,留下玉佩是要我危难之时,凭借玉佩上门求助。再者三年前太子运送粮草被烧的事还有蹊跷,此事并未外泄,他也是为了避嫌,不给我添麻烦。”
留下玉佩,又亲自取证送上门,已经证明诚意。
方嬷嬷恍然大悟。
盛锦初收起玉佩,又听说陆大人来了,她立即赶往,果然看见了陆大人穿着湛蓝官袍,身后跟着数十个狱卒,那架势过于正经了。
她眼皮跳了跳,徒步上前:“陆大人。”
陆大人看了眼来人,沉声说:“盛姑娘,三年前自私变卖盛家家产的人有线索了。”
盛锦初不解,就为了这事儿大清早这么大阵仗来了盛家?
“什么线索?”
闻讯赶来的赵氏皱着眉来了,质问看向了盛锦初:“你去报官了?”
“不是盛姑娘报案,只是一桩案子牵扯上盛家其中一间铺子,恰好那间铺子是三年前被夫人贱卖。”陆大人说得一本正经地从怀中掏出赵氏亲笔画押的字据:“这间字画铺,夫人可有印象?”
赵氏双眉紧锁,久久没有回应。
盛锦初上前解释道:“父亲当时刚逝,母亲又得了癔症,未必记得仔细,会不会有什么误会?”
陆大人却道:“这是一间古玩字画铺,几个月前流传在市面上有一幅字画上落下印记便是云墨斋。”
“云墨斋卖字画有什么问题吗?”赵氏忍不住问。
陆大人环顾一圈,让其他人都退下,冷声说:“字画里还夹杂着边防图!”
边防图三个字让赵氏内心一震,直接摇头:“不,不是我,这件事我不知情。”
“还请夫人将名单上的人交出来。”陆大人掏出名单,上面赫然写着几个人的名字,全都是赵氏的亲信。
赵氏拧眉:“这件事会不会有误会?”
“此事事关重大,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。”陆大人的脸色极其难看。
赵氏也不敢忤逆,边防图的事一旦泄露,那就是抄九族的大罪,她承担不起后果。
偏不巧,这些人都跟来了陇西。
也只能将人交出去。
陆大人直接将名单上的人全部带走,人一走,赵氏上下打量着盛锦初:“锦初,陆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了盛家,是不是你?”
“母亲慎言!”盛锦初立即反驳:“边防图可是要抄九族的,女儿怎么敢?”
赵氏一想也是,一旦落罪是要掉脑袋的,她没那个胆子。
她的确没那个胆子,边防图的事一出,等同于是将盛家架在了火堆上炙烤。
盛锦初冷笑:“这位夫人好生奇怪,初次见面便要挥鞭打人,又要拆粥棚,我本就是盛家嫡女,何须顶着名声?”
“就是!”
“锦初小姐就是盛家嫡女,这妇人怕不是来打秋风的亲戚吧?”
无数人站在了盛锦初身后,对着赵氏指指点点。
赵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脸色极变,咬着牙对着盛锦初说:“你当真不认我?”
“夫人有病就去吃药,别在这碍手碍脚。”盛锦初面不改色道。
“你!!”赵氏险些被气得倒仰,手指盛锦初大骂不孝,盛锦初没好气道:“你未曾生养,与我不过一面之缘,何来不孝之说?”
赵氏被噎得脸色涨红。
“还别说,这夫人长得的确有些眼熟。”
人群里议论纷纷。
赵氏在陇西时也很少出门,即便出门,脸上也敷了一层厚厚的妆容,和此时的打扮完全不同。
所以一眼认出来赵氏的人并不多,只是有些眼熟,又不敢确定。
赵氏赶紧道:“我是盛家主母......”
“胡说八道,我母亲早就跟随父亲而去了,尸骨还葬在盛家祖坟呢,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厚脸皮,竟敢冒名顶替我母亲的身份!”盛锦初两手叉腰,拔高了声音,气势迸发:“陇西城谁不知道我母亲待人亲和,怎会是你这般轻浮模样。”
“孽障!”赵氏气得大骂。
盛锦初眼底划过一抹讥笑,这就急了?
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。
赵氏气的胸口起伏,赤红了眼瞪着盛锦初。
倏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悲愤气恼的声音:“锦初,你明明和我一样是个丫鬟,为何要冒充姑娘的身份呢!”
这声音,她太熟悉了。
正是被关押了许久的翠珠,昨儿晚上砸坏了门锁偷偷跑了出去。
盛锦初震惊地盯着翠珠看:“你......你怎么在这?”
翠珠冷笑:“咱们好歹一块伺候了姑娘十年,你为了霸占姑娘的身份,如此心狠手辣,居然要我性命,幸亏我逃出来。”
身后方嬷嬷咬牙,恨恨地瞪着翠珠,姑娘果然猜对了,这贱婢就是夫人的人。
只是方嬷嬷不理解,虎毒不食子呢,夫人为何要这么做?
盛锦初小脸一白,故作心虚。
翠珠弓着腰搀扶赵氏的胳膊,声泪俱下:“夫人,锦初胆大妄为,擅自抱着老爷的牌位下山,自以为盛家没了人证实身份,就敢自私认下盛家独女的身份招摇撞骗,您一定要为姑娘讨个公道啊。”
赵氏看见了翠珠,腰杆子蓦然挺直了,冷笑:“盛锦初,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,我命你们几个在大梵山看守,你们竟敢私自下山冒名顶替,罪该万死!”
有了翠珠的出现,局势一下子就扭转了。
不少人半信半疑地看向了盛锦初。
难道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是冒名顶替的?
盛锦初目光紧盯着翠珠,她给过翠珠机会了,非要找死,她也只能成全了。
“这么说,你是夫人的人?”盛锦初看向翠珠问。
翠珠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自然,奴婢是夫人从人牙子那买来的,在盛家已经十一年了,夫人待奴婢极好,所以,奴婢一定要揭穿你!”
一口一个奴婢,倒显得有些怪异。
盛锦初又看向了赵氏:“夫人可认同翠珠的话?”
赵氏皱眉,细细思索确定话没有什么纰漏,点了点头:“确实如此,锦初,念在你伺候嫣嫣十年的份上,你只需要下跪承认错误,我可以饶你不死。”
盛锦初身子纹丝不动,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。
僵持之际,也不知谁喊了声陆大人来了。
一听陆大人三个字,赵氏的怒火立即消散了许多,转过头便看见了身穿湛蓝官袍的中年男人带着数十个衙兵走了过来。
“陆大人来得正好,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学好,冒充我女儿盛嫣嫣,败坏我盛家名声,还请陆大人快将此人抓起来。”
赵氏对着陆大人使了个眼色,赵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她兄长的官职比陆大人大了几层。
盛锦初抬起头,目光平视赵氏,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丝的不忍,可惜,她失望了。
她转过头看向了陆大人:“陆大人想必是见过我父亲的,整个陇西都知道,我这张脸像极了父亲。”
“天底下相似之人太多了,难道个个都是血亲,人证物证都在,你还敢狡辩!”赵氏呵道。
盛锦初垂眸,看向了齐肖,齐肖微不可见地冲着她点了点头,京城和太子那边她都派人盯着。
时间掐得不早不晚。
赵氏来时,太子刚好也抵达了陇西,此时应该就在某个角落。
盛锦初掐着掌心,泪水盈盈地看向了赵氏,消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,身后方嬷嬷忍不住开口:“姑娘,您又何必遮遮掩掩,若是老爷还在,谁敢这么欺负您?”
“嬷嬷,别说了......”
“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。”方嬷嬷气呼呼拔高声音:“当初老爷死后,头七刚过,夫人就将您送去大梵山,转头又贱卖了盛家在陇西的家产,带着嫁妆回了京城,这三年连封书信都没送来过,您又何必替夫人隐瞒呢。”
话音落,人群躁动起来。
赵氏脸色微变。
方嬷嬷伸手从盛锦初怀中掏出一摞字据,高高举起:“这些就是夫人贱卖盛家家产的字据,上面可还有夫人的签字画押。”
众人立即顺着方嬷嬷的手上看去。
盛锦初面露惊慌,赶紧去拉方嬷嬷:“嬷嬷,不可!”
两人争执间,方嬷嬷手上的字据宛若漫天撒花,全都扬了出去。
不少人捡起看了,纷纷倒吸口凉气。
“我想起来了,是有这么回事儿,盛老爷死后,盛夫人没多久就变卖了盛家家产,连夜逃走。”
“呸!丧良心的东西,盛老爷尸骨未寒,丢下一个女儿就走了,瞧瞧小姑娘瘦成什么样,再瞧瞧这位夫人,穿金戴银,披红挂绿,珠圆玉润哪有半点死了丈夫的难过模样?”
“这么一说,还真有点儿像那位盛夫人,难怪小姑娘说盛夫人死了,毕竟,随丈夫而亡的盛夫人和抛弃亡夫变卖盛家家产潜逃,丢弃孤女的人而言,还是死了名声好听些。”
“这人三年都不见一个影子,该不会是回来和盛姑娘争家产的吧?”
赵氏脸色突然大变,没想到这些百姓对自己印象这么差,面上浮现心虚,她对盛家本就没感情,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死人守寡?
盛锦初就这么平静的看向赵氏的气急败坏,她抬起手,四周瞬间安静下来:“身为盛家妇,不替丈夫守寡,连夜变卖家产离家,三年后又来欺辱盛家孤女,我倒要问问吏部尚书,何为公道!”
她掷地有声,眸光坚定,丝毫没有胆怯。
单是站在那,小小年纪气势不容小觑。
盛锦初的身后数百个百姓愤愤发声:“忒不要脸了,拿着嫁妆离了盛家,就表示和盛家断了关系,如今还要找个人冒充盛姑娘夺家产,欺人太甚!”
“盛老爷为陇西做了这么多年好事,对我们有恩,在陇西,我们决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盛姑娘!”
“对!!!”
一人呼,百人应,数百人站在了盛锦初身后。
阵仗浩大,令人心惊。
赵氏惊愕万分,否认也不是,承认也不是,处境尴尬的骑虎难下,将求救目光落在了陆大人身上。
陆大人沉着脸,鄙夷地看了眼赵氏,虎毒不食子,好歹也是亲生女儿,为了财产竟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,沉声问:“你说你是盛夫人,可有证据,本官在陇西数年和盛老爷也有几分交情,这小姑娘的眉眼像极了盛老爷,怎么可能是假的呢?”
赵氏错愕,手指着盛锦初:“好啊,你胆子忒大,煽动百姓收买知府坐实身份,不就是贪图盛家财产,我岂能让你如愿!”
只见赵氏扬起手,盛锦初挺身而出,眸光锐利,语气不疾不徐道:“你说我是冒充盛家嫡女,那敢问这位夫人,真正的盛家嫡女在何处?”
她知道盛嫣嫣躲在马车里,坐享其成。
她偏要将人拽下来,受人指责。
赵氏还以为盛锦初是怕了,得意道:“嫣嫣知书达理,是我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,可不像你这般粗鲁,抛头露面,不知所谓!”
紧接着赵氏伸手指了指身后马车:“嫣嫣,下来!”
盛锦初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,入眼一片白茫茫,陇西的大梵山景色宜人,上辈子她住在这呆了足足三年。
冷风刮过,她骤然清醒过来,深吸口气,拢了拢身上的大氅,对身后二人说道:“一个时辰后咱们下山,回祖宅。”
翠珠满脸不赞同:“姑娘,祖宅已被烧毁,您孤苦无依回祖宅,出事了怎么办,若是夫人知晓您私自下山,会生气的,您再忍一忍,等夫人派人来接。”
盛锦初眸色一暗。
上辈子她带着方嬷嬷,翠珠两人去京城,半路上马车坏了,翠珠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。
她急得不行,找了两日也不见人影。
直到在盛嫣嫣身边见着了翠珠,翠珠也是第一个指责她是冒牌货的人。
该死。
此刻翠珠下巴一抬,不悦地看向了方嬷嬷:“此事听我的,夫人没有来信之前,谁也不能离开大梵山!”
“啪!”
一巴掌甩在了翠珠脸上。
翠珠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脸,还未问出声又被盛锦初掐住了脖子,呼吸一紧,窒息感扑面而来:“姑......姑娘?”
“还要听你的么?”语气森森,带着杀气。
吓得翠珠惶恐摇头。
盛锦初收了手,长眉一挑:“收拾行李!”
一个时辰后,三人下山。
方嬷嬷提议雇马车,却被盛锦初否定了,她要带着父亲的牌位入城,让所有人都知道,盛家独女像极了盛父!
翠珠不满地嘟囔:“姑娘,从山下一路走到祖宅,至少两个时辰,您一个孤女,若是露了脸被人盯上了,将来吃了亏,哭都没地儿,要我说还是坐马......”
后半截话在盛锦初凌厉的眼神中蓦然咽了回去。
她从大氅内捧着牌位徒步往外走。
一步一个脚印,积雪融化,湿了鞋袜,纵使冰凉刺骨她也没有停下。
白皙如瓷的肌肤已被寒风吹的泛红,黝黑的眸子闪着坚毅目光。
入了城
偶有百姓顺着视线看来。
“这是......这是盛大老爷的牌位!”
一人高喊起。
立即引来不少百姓纷纷探了过来。
“没想到这一晃就三年了。”
“盛大老爷好走啊。”
百姓们自觉站成了两排,有的眼眶微红,有的轻声啜泣。
盛锦初会知道父亲生前是个极好的人,带动了陇西发展,在陇西做了无数善事。
许多人都受过父亲的恩惠。
盛锦初腮边划过晶莹,两只手紧攥着牌位,跪在了地上:“不孝女盛锦初带父回家,叩谢父老乡亲还惦记着父亲生前过往。”
砰砰!
盛锦初抱着牌位连磕三个头。
身后翠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,脸色微变,一把扶住了盛锦初的胳膊,急道:“姑娘您怎么能当众认下盛家嫡女的身份?”
翠珠慌了,这要是让夫人知晓,她没有看住姑娘,还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,夫人还不得扒了她的皮?
“姑娘也忒不懂事了!”翠珠一咬牙,伸手就要去夺盛锦初怀中的牌位。
手刚伸出,盛锦初眸光闪过狠厉朝她看来,语气宛若淬了毒:“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,带父亲回老宅,有何不妥?”
杀气来袭,吓得翠珠缩了缩脖子,讪讪收回手:“姑,姑娘误会了,奴婢担心您一个孤女身份回老宅,会被不轨之人给惦记,所以好心提醒您。”
盛锦初强忍恨意,暂未发怒,在百姓的眼皮底下,抱着牌位回了盛家老宅。
看着被简单修葺过的盛家老宅,她有些意外,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男人,对方手提扫把弓着腰,正在打扫庭院。
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来到牌位前磕头:“老奴齐肖给老爷磕头了。”
盛锦初听父亲提过,此人天纵奇才,跟着做生意都委屈了他,她没想到会在老宅遇到齐肖。
环顾一圈,偌大的宅子里并没有人影,看来只有齐肖一人守着。
寒暄几句后盛锦初将盛父的牌位送入祠堂,点燃三柱香,默默对着牌位发誓。
她一定会重振盛家!
齐肖看了眼牌位,哽咽道:“老爷这一去,盛家的家产......”
“齐叔!”盛锦初打断对方,瞥了眼门外候着的翠珠眼,沉声道:“齐叔放心,我已经及笄,是时候接管父亲遗留下的几座矿产了,如今我回来,就是要重振盛家。”
齐肖一愣,顺着视线看向了翠珠,虽不明所以,识趣地没有戳破,反而跟着附和:“是该如此,您是盛家独女,老爷在世时也曾叮嘱老奴,这些家产都由您继承。”
廊下的身影动了动。
盛锦初又道:“齐叔,我想去父亲生前的院子看看。”
“姑娘放心,老爷的院子老奴日日都去打扫......”齐肖在前方引路,盛锦初紧跟其后,路过翠珠时,叮嘱道:“跟方嬷嬷一块去做些吃食来。”
翠珠被盛锦初之前吓住了,现在仍心有余悸,老实地点头应了。
将人支开,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处院子,大火烧过的痕迹还在,后院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,冷风拂过吹起了沙沙声。
“齐叔,您是父亲最信任的人,守了盛家三年,锦初感激不尽,这次锦初回来可能要做些大逆不道的事......”
“姑娘是指夫人?”齐肖立即猜出。
盛锦初紧绷着脸,艰难地点头。
齐肖直言不讳道:“三年前盛家出事后,夫人变卖盛家明面上在陇西的产业,还有良田,数十个铺子,庄子,一共一百多万两,老奴心疼老爷留下的产业,不想被糟践了,所以,私底下又给买回来了。”
盛锦初眼眸一动,猜出原因:“是因为太着急,所以贱卖的?”
齐肖表情僵住,也不隐瞒,点了点头:“至少便宜了五成。”
盛锦初攥住掌心,疼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,又听齐肖道:“老爷说,只要大姑娘想问得,让老奴知无不言,不必隐瞒,盛家生意不仅仅在陇西,大部分都在京城,知晓的人极少。”
说着齐肖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枚羊脂玉佩,中间雕刻着锦初两个字。
“老奴不负所托,将盛家掌令交给姑娘。”
盛锦初接过玉佩,眼泪不自觉滚落,她吸了吸鼻子,起身屈膝:“齐叔,请受锦初一拜!”
“不可!”
“没有您,盛家的产业早已经被瓜分,您是盛家的恩人,晚辈应该拜您。”盛锦初这么说,齐肖收回了手,接受了这一拜。
盛锦初又第二拜:“恳请齐叔继续帮我打理盛家家产,也只有您能帮我了。盛家满门被灭内有蹊跷,我身为盛家女,不能坐视不理!”
齐肖激动道:“好!好!老奴果然没看错人,姑娘不愧是盛家独女,老爷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,只要姑娘用的着老奴,老奴愿一辈子效忠盛家。”
盛锦初站起身:“齐叔,往后您不必自称为奴,您也不必唤我大姑娘,就称我锦初丫头。”
齐肖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答应了,试探道:“你是要去京城去找夫人?”
盛锦初摇头;“从她带着嫁妆离开陇西那一刻起,就和盛家断了关系,她不配做盛夫人。”
从盛锦初的语气里,不难听出对赵氏的怨恨。
毕竟是亲母女,齐肖也不好过多介入。
“齐叔,有几件事需要您帮我打听。”盛锦初垂眸低语几句,齐肖犹豫一瞬:“这事儿不难,我即刻派人去京城送信。”
“多谢齐叔。”
想要彻底摆脱赵氏,就必须捏住赵氏的把柄,让世人皆知,赵氏凉薄,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了。
盛嫣嫣两手紧攥,深吸口气,撩起帘子下了马车,一露脸,冲着盛锦初痛心疾首道:“锦初,你,你为何要冒充我的身份?”
再次见到盛嫣嫣,盛锦初恨不得划花了对方的脸,心口起伏,恨意骤起,咬着牙尝到了血腥味才将怒火压下。
她往前一步,看向盛嫣嫣的眉眼,拔高了声音问:“嫣嫣,你说你是盛家嫡女,那我问你,这三年你在何处?”
盛嫣嫣眼皮跳了跳,她若回应是在大梵山,肯定会被揭穿,因为她早就在京城露过脸。
还去过数次祁国公府。
“在,在京城外祖家,替父亲守孝。”盛嫣嫣眼眶一红,委屈道:“锦初,我对你不薄,你不该如此任性妄为......”
“陇西有位厉害的摸骨大夫,可以摸骨断龄,你我之间相差两岁,若被摸骨,定能算出年龄。”
盛锦初直接打断了盛嫣嫣的话,又看向了赵氏:“族谱记载,盛家嫡女今年堪堪十五,这是做不了假的,夫人敢不敢让摸骨大夫试试?”
盛嫣嫣脸色骤然惨白,紧张地看向了赵氏。
赵氏皱眉,不悦道:“我的女儿我岂会认错,我说她是真的就是真的,盛锦初,你就是个丫鬟,被我收留给了盛姓,如今还想鸠占鹊巢,早知如此,当初就不该救你!”
看着赵氏眼底毫不遮掩的厌恶憎恨,盛锦初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,呼吸有些不顺。
盛嫣嫣此时也朝着翠珠使了个眼色,翠珠立即朝着盛嫣嫣爬了过来,跪地磕头:“奴婢给姑娘请安,姑娘,您再不回来,就要被人顶替了,锦初就是个白眼狼,嘴皮子灵巧,哄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,诸位都被骗了。”
看着两人的表演,盛锦初耐心耗尽,喊了句:“齐叔,有关盛家清誉,劳烦您了。”
齐肖走了出来,连称不敢当,道:“诸位有不少人见过我老齐,跟了盛老爷十余年,盛老爷每每出海,或是去塞外都会托人给盛姑娘写家书,讲述半路风景如何。”
他掏出几封陈旧的家书,展开举起:“吾女锦初,今北梁十二年东,塞外牛羊成群......”
锦初两个字赫然醒目。
好几封书信都是如此。
齐肖看向了赵氏:“盛老爷喜墨宝,流出不少字在外,拿来比对就知书信真假,另盛老爷在世时每年都会在墨宝斋给盛姑娘作画,一共百幅画。”
“不止,还有在珍珠阁给盛姑娘留下许多首饰,积攒嫁妆,每一套首饰后方都写着锦初小姐的名字。”
“盛家在陇西十二个掌柜地,早在几年前,就已经见过锦初小姐的画像,绝不会认错。”
人群后出现十来个人,纷纷替盛锦初作证。
这下,铁证如山。
盛锦初抬起平静的眸子看向了赵氏和盛嫣嫣,两人脸色惨白。
盛锦初看向了翠珠:“你跟了我十年,我对你不薄,为何要帮着母亲陷害我,难道是因为家产?”
翠珠傻眼了,着急地看向了赵氏,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,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盛锦初:“你是故意放奴婢出来的!”
“小贱蹄子,姑娘对你不薄,你竟被夫人收买诬陷姑娘,该死!”方嬷嬷早就忍不住了,见真相水落石出,二话不说抡起膀子左右开弓,嘴里骂骂咧咧:“虎毒还不食子呢,姑娘小小年纪失了靠山就已经够苦的了,还要被人污蔑身份争家产,丧良心的东西!”
方嬷嬷嘴上不依不饶地骂人。
赵氏听的面红耳赤,眼看着局势不对,扭头就要走。
噗通!
盛锦初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,哽咽道:“母亲,其实女儿刚才就认出您了,只是不明白,您为何对女儿如此心狠手辣。女儿从记事以来,您就不许女儿出门露脸,事事严厉。女儿不怪您,只是您不该贱卖了父亲的家产,那可是父亲的心血啊。”
一句又一句的指责,直接将赵氏的虚伪脸皮给扯下来。
赵氏喉间涌出腥甜,目光对上了盛锦初似笑非笑的眼神后,耳边还有怒骂声,她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。
失控般一巴掌打下来:“你明明认出为何还要装模作样,孽障,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畜生,早知道当初就该将你掐死!”
盛嫣嫣急得拽了拽赵氏的衣袖提醒。
赵氏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承认了,她怒意攻心想要走,却被陇西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。
盛锦初白皙如玉的脸上顶着五个鲜明的巴掌印,猛地呕出血来,摇摇欲坠地站起身,看向陆大人。
“盛嫣嫣冒名顶替我的身份,败坏盛家清誉,还请大人看在家父的薄面上,还盛家个公道。”
“盛锦初,你敢!”赵氏咬牙切齿。
盛锦初不为所动,又说:“按照当朝律法,夫家家产是不能被随意变卖的。”
赵氏心底隐隐有些不安。
盛锦初一字一句道:“不问自取就是偷窃,我要状告赵氏偷窃盛家家产,这些字据上有赵氏的签字画押,便是证据!”
“还有这个丫鬟吃里扒外,污蔑盛家清誉,也请大人做主。”盛锦初指着翠珠。
翠珠慌了,彻底的慌了,对着盛锦初磕头:“姑娘,奴婢知错了,都是夫人逼着奴婢这么做的,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的份上,饶了奴婢吧。”
哗!
人群倒吸口凉气。
“最毒妇人心,也不过如此了。”
“赵家,这不是明摆着吃绝户吗,说不定,盛老爷死也有蹊跷,还有盛家那场大火。”
“细思极恐啊,刚才盛姑娘不是说了吗,从记事开始就没露脸过,这不是明摆着早就在筹谋了。”
“偌大的陇西城,外人居然没见过盛姑娘,要不是盛老爷生前留下墨宝,险些就被这毒妇混过去了。”
流言蜚语,无尽蔓延,越发不知收敛,赵氏见状终于察觉事情的严重性。
一整日盛锦初都是心神不宁。
齐肖也不见了踪影。
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直到傍晚齐肖才赶了回来:“边防图是今儿早上突然就传开的,这种事陆大人不敢马虎,捉拿的那几人严刑拷打,只招了是夫人交代要尽快卖了铺子的事。”
盛锦初忽然眼皮一跳:“那些人招了?”
“是!”
盛锦初又想起了怀里的那枚黄翡,眼眸微动,又听齐肖说:“这件事现在闹得不小,恐怕这两日就要追查夫人那边。”
事实的确如此,陆大人又请了赵氏去了公堂,审问一日下来,赵氏坚决咬住自己是被人蒙骗了,所以才贱卖了盛家家产,对边防图的事一概不知情。
再次见到赵氏已是深夜了。
赵氏推开门闯入:“锦初,你父亲可曾和你提过边防图的事?”
盛锦初摇了摇头。
赵氏半信半疑,两人四目相对,盛锦初不躲不闪,任由她打量,赵氏看不出什么,也只能作罢。
接下来几日,陇西城开始流传赵氏私自变卖了家产是受了赵家之意。
还有人说赵家心怀不轨。
事情愈演愈烈,赵氏坐不住了,直接来找盛锦初摊牌:“锦初,这件事和赵家没有关系,卖的银钱也没有落到赵家人手中,当时是我一时糊涂,一共一百万两银票,我会还给你。”
“母亲这是何意?”盛锦初按捺住内心的欣喜,一脸迷茫,佯装无意间戳破了赵氏的心思:“母亲是想跟盛家撇清关系吗?”
赵氏脸色一僵:“自然不是,锦初,这些家产本就属于你,我不该擅自听信小人的话卖了,你是我女儿,我怎么会占用你的银子呢。”
盛锦初恍然。
当天半夜赵氏就派人将银票从银号取出来,足足一摞,满脸不舍地递给了盛锦初。
“母亲放心,我会和陆大人解释清楚,母亲和赵家从未贪过盛家的银钱。”
赵氏看着盛锦初紧紧地搂住了银票,心都在滴血,咬咬牙别过头;“现在就去解释,免得流言越传越厉害,污了赵家名声。”
“好!”
盛锦初丝毫不迟疑去了趟府衙。
这次陆大人看盛锦初的眼神都变了,听闻百万两银票给了她,陆大人转手又将几个人的画押罪证给了她。
“你这丫头连我都诓了。”陆大人没好气道。
盛锦初眨眨眼。
“你无非就是想杀鸡儆猴,坐实赵氏癔症容易被人蒙骗的名声,使得将来去了京城,好有个理由拒绝赵氏插手家产。”陆大人点破。
这事儿陆大人也是后知后觉才领悟的,这事儿报官过,还留下了签字画押,在官府还有存档,将来赵氏去了京城就算是想不承认也没辙了。
盛锦初汗颜,屈膝道谢:“多谢陆大人。”
见四下无人,她又问:“大人,边防图的事情......”
陆大人挑眉:“边防图的确是混在了云墨斋的字画里,只不过这件事三年前就被拦下来了,并未造成损失。”
盛锦初第一想法就是父亲被人栽赃陷害了,陆大人挥挥手:“这事儿我自会查清楚,你就别插手了,小丫头,你好自为之。”
从府衙离开,走在漫天大雪的街头,她回想起陆大人的话,三年前就被拦截的边防图。
到底是谁在陷害盛家?
“姑娘,小心!”方嬷嬷一把扯过盛锦初的胳膊。
嗖!
一辆马车飞驰而过。
溅起泥雪沾在了衣裳上,盛锦初皱着眉,看着马车下垂一个赵字,她扬眉:“是赵家来人了。”
“姑娘。”
“先回去再说。”脚下的鞋袜已经湿透了,以至于脚上冰冰凉凉的,转身上了马车往回走。
到了祖宅果然看见了刚才那辆马车。
下了马车回到院子,重新换了鞋袜,便有丫鬟来请她:“姑娘,夫人请您过去。”
“这就来了。”
抱着小手炉暖暖身子,盛锦初起身去了外院,赵氏正红了眼眶垂眸抹泪,见着盛锦初来了,站起身:“锦初,你外祖母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,病的很严重,咱们即刻就得回去。”
“这么着急?”盛锦初诧异。
“雪天路滑还要耽搁些时间呢,你快回去收拾行李。”赵氏一脸焦急不似作假。
回京城么?
她抿了抿唇,点头:“好。”
转身回去收拾行李,却忽略了赵氏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。
简单地收拾了行李,又派人去请齐肖来,郑重其事地叮嘱:“我走后,表面上卖掉盛家家产,你也尽快隐匿起来。”
她怀疑是赵氏想要调虎离山,背着她处置了那些忠心耿耿的管事们。
齐肖点头:“您放心,只是姑娘一个人去京城,我......我不放心。”
“齐叔,有你在陇西替我守着,我就没有后顾之忧,至于京城那边,我迟早要闯进去。”
先前她已经透过了翠珠的嘴,告知了赵家,盛家给她留下不菲的家产,几处私矿就足够赵家惦记了。
所以,在没有得手之前,赵家不会对她如何。
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拼尽全力也要将赵家全族和祁国公府一并拖入地狱!
谁也别想跑。
午后
简单收拾了行李后,几人匆匆上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走。
休养了十几日的盛嫣嫣也终于露脸了,紧跟在她身边伺候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。
“锦初妹妹看在咱们一块长大的份上,就原谅我这一次吧,日后我不敢了。”盛嫣嫣厚着脸皮赔罪。
还不等盛锦初开口,赵氏道:“二十个板子已经翻篇了,日后不必再提,再说锦初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。”
盛嫣嫣眨眨眼看向了盛锦初。
盛锦初笑:“母亲说的是,女儿已经不计较了。”
这一路快马加鞭,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京城。
赵家那边早早就得到消息,门口站着不少人来接,其中一个婆子弓着腰上前激动地扶住了赵氏:“姑奶奶终于回来了,老夫人念叨您多时了。”
说着一回头视线直接落在了盛嫣嫣身上:“表姑娘这一路也辛苦了,瞧着小脸都瘦了。”
盛嫣嫣一愣,下意识地看向了盛锦初,张张嘴想要解释却被赵氏一把拉住:“还愣着作甚,快进去。”
盛嫣嫣连连点头,转头对着盛锦初飞快解释:“锦初妹妹,夫人许是又糊涂了,所以错认了人,你暂且忍忍,得了空我会替你解释的。”
说完加快脚步跟上了赵氏的步伐。
母女两越走越远,将盛锦初远远的抛在了身后。
盛锦初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丫鬟拦住了她:“姑奶奶和表姑娘去探望老夫人,你一个外人就不必去了,随我来客厅吧。”
外人?
她竟成了外人。
方嬷嬷欲要解释却被盛锦初拦住了:“嬷嬷!”
在京城,谁是盛家嫡女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盛家家产全部在她手上。
盛嫣嫣只是徒有虚名罢了。
她盛家嫡女的身份不是赵家否认就可以的,她跟上了丫鬟脚步,上了台阶走入大厅等候。
刚落座骤然闯入一抹身影,身后还跟着个丫鬟:“世子,表姑娘刚回府,已经去探望老夫人了。”
盛锦初侧过头视线和男子对上。
那一刻,她呼吸都快停下了,两只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紧。
祁予安!
她的未婚夫。
祁予安看见盛锦初的那一刻,瞳孔猛然一瞪,眼底尽是不喜和厌恶,对着丫鬟问:“她怎么在这?”
她?
盛锦初确定自己这辈子没有见过祁予安,为何他会这么说?
而且祁予安眼底的厌恶和前世一模一样。
难道祁予安和自己一样,也活了两次?
“这是姑奶奶带回来的,奴婢也不知什么身份。”丫鬟解释。
祁予安眉头高高扬了起来:“嫣嫣就是心软善良,被人蒙骗了什么人都往府上带,这样的人,多看一眼都嫌脏!”
最新更新
继续看书

同类推荐

猜你喜欢